变态辣蟹粉酥

胡吃海塞

乌洛波洛斯

微恐 悬疑

邱刚敖单人

 


 

 

邱刚敖是个好警察,大家都这么说,他是从基层一步步爬上来的,履历中的每一项成就都是真枪实弹干出来的,师父张崇邦都佩服他。

 

做个好警察,意味着工资不多,女友阿晴催着结婚,即使没有彩礼也把他累得够呛,婚礼酒席房子车子,样样都是真金白银。

 

富商霍兆堂被劫案他做的很好,救出霍先生后,司徒杰私下找过他跟邦主,说霍先生为表感谢想做些支持,叫他俩去霍家拿钱。

 

那天晚上俩人一起在路边摊喝酒吃打边炉,哪个也没去领那笔款子。

 

可以穷点,哪个也不想做亏心事,救人是职业本分,没道理收霍兆堂的感谢费,何况收了就是有了把柄捏在高层手里,以后再有烂事只能被人当枪使,谁都不傻。

 

发财的机会被浪费了,现在邱刚敖开着辆零碎快散架的黑色大众,开在大风坳的乡村小路上,很坎坷的土坷垃路,他要去村里的一家养猪场,阿晴母亲也就是他未来岳母,是大陆湖南人,有腌腊肉的习惯,为表心意的准女婿年年来选几十斤猪肉回去。

 

“陈叔。”邱刚敖熄火下车,养猪人陈叔正在院子里晒黄豆。

 

陈叔是质朴的农家汉,现在都是工厂机械化养猪,像陈叔这样肯亲手养猪的农户不多了,是很朴实的人,面上黑红,太阳天长日久晒出的颜色:“来了邱sir!你要的半扇猪我给留着了,很不错的。”

 

轻车熟路进了屠宰房,里面挂着几扇猪肉,地上是猪下水,红黑褐色的地砖已经洗刷不出来了,很大的腥味,邱刚敖作为警察出入各种案发现场早已习惯:“不错,肥瘦相间,装起来我搬到车里吧。”

 

陈叔拿着麻袋装肉的功夫,邱刚敖在厂子里溜达一圈,厂里规模不大,猪也不算多,但各个膘肥体壮,母猪食槽里堆着豆饼,小猪仔那边则是野菜,吃这种食物长大的猪才能叫笨猪,算是比较精细,很受欢迎。

 

就是瞎逛而已,买了也有三四年了,邱刚敖对陈叔很放心。陈叔扛着麻袋出来,邱刚敖连忙健步迎上去:“我来,您帮我开车门就行了。”

 

陈叔嘿嘿笑,没放手:“邱sir你穿着警服,别弄脏了,我虽然年纪不轻了,这几十斤还能扛的。”

 

我今天穿了警服?邱刚敖糊涂了,透过车窗茶色玻璃的反射,哦,我今天穿的是警服。

 

猪肉不能放久了,邱刚敖驱车径直前往阿晴家,幸好阿晴家在一楼不用爬楼梯,阿晴母亲给他开门:“进来呀阿敖,看你累的,这么热的天辛苦你了。”

 

邱刚敖简单擦了擦汗:“不辛苦,阿姨,阿晴不在家吗?”


阿晴母亲换了神色,面色诡异地盯着他:“她在哪里你不知道吗?”房间里幽暗几分,观世音菩萨像供奉在晴母身后的壁龛上,烛火明灭不定。

 

这一幕看得邱刚敖汗毛倒竖,进去也不是,离开也不是,僵在原地。晴母又换了表情,十分慈爱,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:“她去上班了呀,不像你还能出来扫扫街,你也劝劝她,别那么辛苦,钱是永远赚不完的。”

 

这话让邱刚敖有点惭愧了,如果他是有钱人,阿晴也不会这么辛苦:“是,我会告诉她的,她最近看起来状态是不太好。”


出了岳母家,他又回去上班了,邦主看他神色不太好,接了咖啡过来拍拍他肩膀:“少糖鲜奶,多给你放了牛奶,休息休息啊。”

 

邱刚敖疲惫地向后倒去,右手捏捏眉心:“怎么休息啊,成家立业,立业还好,成家怎么这么难。”


过来人邦主坐在办公桌上指点他:“事情一样样做才做得完,别心急,怎么,今天岳母又给你气受了?”

 

邱刚敖闭着眼点头:“我那个岳母,神神叨叨的,真不知道她是不是会出马,我一看见她啊就慎得慌,本来今天三十多度出了一身汗,她一说话,我都冷得想逃跑。”

 

 

 

 

后半夜有人打电话报警,地点在大风坳,案情严重,邦主去维多利亚港陪老婆出海了,剩邱刚敖自己值班开车过去。

 

开着开着,路很熟悉,他白天刚来过,是那条土坷垃路,颠得他心烦。下车才知道报警人是陈叔儿子,陈叔被吓到突发心脏病送医院了,邱刚敖问:“陈叔没事吧?”


陈阿贵面色焦急:“我爸他没事,警官你快来看看吧,这叫什么事啊。”一边说一边带着邱刚敖走,到了猪食槽的位置,有一头母猪还在津津有味地进食,邱刚敖凑近一看,霎时反胃,庆幸晚上没怎么吃东西。

 

豆饼与野菜,混着模糊细碎的人体组织。

 

很聪明的毁尸灭迹手法,大部分罪证已经被母猪大口大口咀嚼着吞进肚子里,最起码面容已经模糊不清无法辨认了,只能叫法医过来。

 

邱刚敖安抚好陈阿贵的情绪,叫他把猪赶出去,保护好现场,自己出去打了个电话给法医专家,叫他们赶紧派个人过来。

 

做好一切的陈阿贵锁门出来,手抖得不行,几次没插进钥匙孔,邱刚敖帮他锁好,带他坐进车里。

 

“怎么发现的?”邱刚敖问他,对陈阿贵他是有几分怀疑的,一般第一个出现在案发现场的人很可能是凶手,同理他也怀疑陈叔。

 

陈阿贵年纪不大,抖着手点起一支廉价的香烟,邱刚敖也抽烟,但不爱闻二手烟,给车窗开了一条缝散味。

 

“我在铜锣湾那边打工,晚上回村里住,我爸白天自己在这,正常情况下他都会做好饭等我的,我一回来没见到人,听到猪场有什么东西倒下的声音,跑过去一看,爸他倒在地上,他有先天性心脏病,我赶紧打了急救送医,看他体征稳定了就回家收拾住院的生活用品,过来猪场关灯,才看到猪食槽里的那些……”

 

“怎么办啊邱sir,出了这样的事,我们家的猪可就砸在手里卖不出去了,我爸一个营生干了一辈子,这下肯定没法再开了,人人都会讲我们家的猪是吃人长大的。”到底是个刚出来打工的毛头小子,陈阿贵说话颠三倒四的。

 

没办法,走程序也得把陈阿贵带回警局做笔录。

 

 

 

 

忙碌了一宿的邱刚敖终于歇下来,太累了,这样下去不行啊。他一边想,一边打算简单对付口饭,打开橱柜门,拿出一盒鱼板面。

 

等水开的时间里,他去书房打开家里那台破旧的大脑袋电脑,很老的款式了,平时都不联网的。这是他刚工作那年买的,好久了也没换,反正警局有好电脑。

 

陈旧的电脑开机过程缓慢迟钝,黑屏一阵又转为蓝屏,过了有十分钟那么久才到达桌面。

 

邱刚敖端着泡面放到书桌上,挽起白色衬衫的袖口,昂头活动活动筋骨。

 

白色衬衫?他倏地低头看了眼袖子,今天穿的不是警服吗,怎么变成白色衬衫了。

 

可能是值班的时候浅眠起来穿错了吧,他是有一套便装放在休息室的。


他开一局蜘蛛纸牌,点开图标,电脑又是一阵缓慢的运作。开局的一瞬间所有蜘蛛纸牌晃动起来,像通关了那样,红色蜘蛛在他眼前发疯似的盘旋晃动,像解开了某些禁忌,邱刚敖惊恐地看着电脑,本能想要逃离,却动不了身体,他被定住了,眼睁睁看着所有蜘蛛汇聚成龙,隔着屏幕疯狂撞击,想冲出来撕碎他。

 

幻觉,绝对是幻觉。邱刚敖使劲眨了眨眼睛,最后一次睁眼时,纸牌归于平静,骤然消失,变成一个漆黑的vcr录像窗口。

 

无人控制的屏幕开始自己动作,像有人操控着鼠标点开了播放键。录像缓缓推进,加速,5倍…10倍……二十倍……突然!一张脸贴上镜头,摄像头的质量不太好,有鱼眼效果,还发着绿色的荧光。

 

那张脸贴的太近了,像要从屏幕里挤出来,邱刚敖在心里呐喊:别过来!!这是什么东西?!

 

很快他就知道那是什么了,那张脸上刀疤纵横,冷漠的面皮,嵌着的眼珠凶光毕露,他认得这张脸,论谁不认得,他也会认得!这不可能,这怎么可能?

 

那是他自己,是邱刚敖。

 

是他又不是他,他脸上很干净,没有那些刀疤,不,这肯定不是他。

 

画面中的邱刚敖装好摄像头,从角度来看是安装在屋顶,居高临下正对着下面的猪食槽,牲畜们无视了这个人类,自顾自地睡觉进食。

 

又推进,陈叔出现了,他日复一日地喂养猪儿们,工作时间很有规律。快速掠过许多天,跳转到今天,穿警服的邱刚敖出现在监控里,他正在闲逛,看看这里又看看哪里,听见陈叔的动静又出去了。

 

接着是晚上,穿着白衬衫的邱刚敖扛着麻袋进来,那个麻袋就是白天邱刚敖带走的那个,用来装猪肉的。他驾轻就熟地摸进猪场,把袋子里的东西倾倒进猪食槽,用泔水瓢搅拌几下,让豆饼野菜与那些东西混合得更均匀。

 

有一只黑花猪吭哧过来吃食,邱刚敖饶有兴趣地拍了拍它的头,吹着口哨离开了。

 

是什么人?那个邱刚敖杀了谁?他不知道,即使凶手是他自己,他也不知道死者是谁。

 

所有灯光熄灭!连窗外也没了亮光,只剩电脑屏幕发出荧荧绿光,那碗面在屏幕前发出袅袅热气,像香火。一声玻璃破碎的撞击声,有东西出来了,那个东西看不清面容,脏兮兮的,还滴着水,或者是血之类的,邱刚敖疯了,他看不清。

 

那个东西的手掐上他脖子,迫使他抬头,发出枯朽的笑声:“是你,也是我。”


“阿晴在哪里啊?阿晴在哪里啊?阿晴在哪里啊?!!!”

 

“是我们一起杀了她。我们都很爱她,可是她竟然是个叛徒。”

 

“没人会等我们,只有我们彼此。地狱门口见吧,邱sir。”

 

那个声音慢慢离开了,连同那只冰凉滑腻的手一起。空气猛地钻进邱刚敖胸腔,灯光亮起,像从一场噩梦中醒来,劫后余生。

 

不知道什么时候,他睡着了,梦里乱糟糟的,醒来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梦。按部就班地去上班打卡。

 

“哎,赚钱真难。”他对着张崇邦感叹。

 

司徒杰打内线叫他俩进去,两人对视一眼,一前一后进了司徒杰办公室。

 

司徒杰说,霍先生为表感谢想做些支持,叫他俩去霍家拿钱。

 

那天晚上俩人一起在路边摊喝酒吃打边炉,哪个也没去领那笔款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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